2012-02-06

一日出走

二十八日,我花了十分鐘就決定明天一早要去台南走走,我媽說我是瘋子,因為我沒有任何動機就要這樣突然離開台北一天。但其實是有的,而且有充分的理由,只是沒說出口。既然買不到台鐵票,高鐵票又太貴,所以就選擇了坐客運,縱使來回花了八個多小時我一樣也要當天來回。

是啊,正常人不會這樣做,只是去台南停留大概六小時,只是為了執意要看些東西。




一直都是個具有充足理由的瘋子,只是假披著嚴謹的面具罷,或漫不經心,畢竟比較安全,不會有道德上的拉扯問題,也不會有機會能繼續問我什麼了。


我不曉得台北之於我以外的人印象是什麼,但對我而言,我有點膩了,所以出走。

不管去哪裡,出走的心態都是一樣,需要一股衝動,還有好奇與渴望。

台南之於我,不僅是321公里,還是十年左右的距離。說自己是半個台南人,著實有些心虛,車窗外經過在這個稻田綠黃交雜的季節裡,心裡感到陌生也熟悉,一個台灣,卻是兩個世界。

下了車,天氣好得嚇人,跟陰鬱的台北比起來。
火車站附近,耳旁的人聲交雜,仔細一聽,還讓我誤以為到了泰國或者越南,路上也有一間間的卡拉ok店,字幕仍然也是我看不懂的泰文,聲音大到街上都聽得一清二楚,這是我訝異的地方。我又想,那豈不是許多商家也得要會上幾句?

好「國際」的城市,但也是我對這城市有所隱憂。

台灣文學館是我這次去的主要地,主要想了解怎麼去呈現台灣文學的樣貌及歷史,畢竟課本與書店提供資訊極度有限,沒去看就真的白住台灣了。


基本上有《母語文學展》、《文學電影地景展》、《文學內在世界》等展覽,包含特展及常態展。我強烈建議所有的政客們可以去看看,語言不是讓你可以在選舉裡學會說個幾句就可以展現台灣人身分或者親和力,這種事是不攻自破的,因為你本身就缺乏,所以你得生硬的學會幾句客語或原住民語來跟各位鄉親打招呼,文化一概不懂,這就跟鸚鵡一樣了。


《母語文學展》
語言是活的,但也死得快,需要時代認同,也要時間帶領。尤其各異文化洪流的襲入,台灣原住民語言和客家語已經逐漸式微,是讓人憂心的。許多學者及音樂創作者正意識到如此危機,便將這些珍貴語言,以我們熟悉的拼音去翻譯成詩、作成書。搭配音樂去聽,你會發現那些印在書上的歌謠詩句,竟都有土壤的氣味、有海的鹹味,以山谷回響的方式傳唱著......我們怎麼能夠讓這些回音消失?


《文學電影地景展》
今非昔比,物換星移,歲月悠悠逝去,過往的景象仍留映在電影裡,如今看來格外有不同的新鮮,成為一種景點宣傳之外,另方面也是證明它是這樣的存在過,如同人一般。別於今日的景況,我們該用什麼眼光角度來看待?

很奇特,當我在看著這些舊電影時,特別是早於我出生年所拍的電影,那些街弄巷道,那些山海景色,不禁讓我有另番思維--它們在我尚未睜開第一眼前,便已用成熟又熱切的生命在綻放了。


那些跟現在以同樣形式存在的任何一切,差別僅在於時間刻痕的位置,熟悉又迷人;足跡與氣息,似乎是被定格在當時那刻,瞬間凝結。被擠壓的那團空氣分子,卻直到今日,才在我所看到的這刻被釋放出來,就像藏了多年的好酒,被我開封。

這也是我愛看老電影的原因。


《文學內在世界》
文學展覽裡,除了書籍內文節錄、作者與流派介紹之外,往往手稿是最有溫度的呈現方式,在這裡也不例外,不管是從筆記本臨時撕下的泛黃內頁,或者是咖啡店裡信手拈來的紙巾,都佈滿了當時文思泉湧的他們,那些可貴真實的感動或想法。

文字,或許沒有比音樂更能迅速滲入人心,但它為思想所帶來的後勁,卻是短則數日,長則一生,源源不絕,迴盪不已。

歷經殖民、高壓統治、白色恐怖等時期,臺灣文學曾以破舊的面貌生存過,有賴致力於臺灣文學學者們的辛勤培育,把難得的文史資料再度展開於我們的眼前,以一種高雅的姿態,告訴我們台灣文學從未遺失過。



除了那些紙本的資料以外,也有以螢幕觸控或互動的方式來讓我們更瞭解這些東西,這是一項成功的轉變,希望在未來,台灣文學館能繼續以豐富的主題展來吸引大眾,畢竟好的事情要持續去做,才會是對的。

這次短暫的出走,也表示我還有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的出走,而且會越來越遠,越來越長。

有時候離開,就是為了要重新認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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